当初他的父亲嬴异人赶着回秦称太子,倘若身边再带着可继承大统的嫡长子,他怕是会成为所有居心叵测者意欲铲除的眼中钉。而邯郸虽苦,吕不韦也派了人照顾好他们母子俩,保证衣食无忧性命无虞。
只是这些,吕不韦始终无法对嬴政说。
当初他派往邯郸的亲信,最后中途叛变,收了他的钱逃之夭夭,远离了秦赵这个是非之地,再无踪影。
而她们母子俩,受着苦,遭着难,东躲西藏的,等着似乎永不会再来的二人。姗姗来迟。不闻不问。
这悉数所有,他直到许久后,咸阳事宜安定后,才从一个邯郸商人口中无意知晓。
可笑这天意阴差阳错,而他却什么都说不了。
那时他便知道。
这辈子有些怨恨……怕是躲不过了。
“政儿。”
他满是沧桑风霜地悲沉看着嬴政,声音低哑。
“我知道你怨我。”
无论是先前,还是后来。
他俩之间的情分早已被朝夕岁月磨蚀得残褪变质。
如果没有那夜意料之外的亲昵放肆,如果他没有酒醉错认了人,没有对那孩子行不轨之举。
或许他们还不至于越界,还不至于走到今日这地步。
可这世上最难求的,就是如果。
许久后回想起来,犹能记得那人如载万丈星辰的闪亮眸子,像是涌动着某种激荡的情愫。
刺得人心口疼。
而他,别无选择的。
只能后悔。
他拒绝了清醒下的越走越近,也拒绝了若有若无的暧昧。
他不年轻。他不能引导着那孩子一错再错。
他是臣。也是父。
有时候他承担的,远比嬴政多得多。
嬴政深呼吸着,甩袖撇过头去,不想再看那双每每令他失控的细纹双眼。
对那人的怨忿里,有多少是怨自己,或许连他也说不清。
那人对他而言,实在太过复杂。
他敬爱,可也怨恨,依赖,却也提防。什么都形容不了,也替代不了他俩之间的关系。
在难捱的死寂里,他闭上眼,微颤着开口。眼底仿佛有泪,又仿佛什么也没有。
“立后一事,你如何作想?”
吕不韦缄默如压抑至极的弦,回答萧瑟苍凉,如一把锥刀毫不犹豫地刺进暗疼的胸口。血液搅动。
“子嗣乃邦国之基,立后一事……迫不容缓。”
嬴政牙齿咯咯颤着,仿佛连牙根都被寒意渗得冰冷酸。
“好一个迫不容缓!那你说说,寡人立谁为后为好?”
吕不韦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蒙家小女。”
嬴政眯起了狭长的眼,孤冷的瞳仁里碎着冰凌。冷笑了声。
“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?”
心头抽动充滞挤迫隐隐疼涩,却被他直直忽略了过去。
“寡人何时立后,立谁为后,拉拢哪些人制衡哪些人,你早把一切想好了是不是?!”
“老夫年数有限,陪不了王上许久。不得不早做打算。”
吕不
请收藏:https://m.xuanshu9.com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