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爆裂声格外清晰刺耳。席间宾客顿时噤声,不约而同朝他投去目光。
江稷明搂紧美人,惊惶道:“……贺卿?”
贺熙朝定了定心神,松开手,金属碎片混着他掌心鲜血簌簌落了满桌。他抓起帕子揉进手里,随意捏了两下揩去血迹,丢在那堆碎金上。
“臣不胜酒力,手滑了。”
语讫,他以醒酒为由,起身离席。
刚走出碧霄台,贺熙朝就对着守在殿外的骁骑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嗓音沉沉压低:“清查骁骑卫和禁卫军,凡是金明池的眼线,通通处理干净。”
骁骑卫微愕:“大人?这样做恐怕会把两党都得罪了,您为何……”
贺熙朝斜睨他一眼,无声打断了他的话。
为何?他就是看不惯金明池居然算计江城雪,大不了都尉司和摄政王党拼个鱼死网破,也让金党狠狠地出一次血,但江城雪绝不能有事。
吩咐完这头的差使,贺熙朝依旧没回宴席,他换了个方向,直奔去后宫。
得亏昏君荒唐终日,在前朝落个君不君臣不臣,在后宫任凭喜恶宠妾灭妻,宫规律例逐渐成了摆设。他身为外臣,此时走在幽长宫廊中,也并未受到阻拦。
但他实在走得太急了,转过拐角时,不慎和一位司膳坊内侍撞了个满怀。
带有油汤的热菜倾盘倒在他衣裳上。
那内侍吓得立马跪了下来,惶恐磕头:“大人饶命,大人饶命……”
贺熙朝懒得苛责这些个无心之失,摆摆手让人退下,低头琢磨起自己的袍子。
整件朱红色官袍的正面几乎湿透了,襟口绣纹处挂着几颗菜叶子,一片狼藉。
少年忍不住皱眉,他是要去见江城雪的,总不能顶着这幅邋遢模样。可他也分得清主次,明白碧霄台中的事耽搁不起。索性三两下除了外袍,一袭干净青衣总比满身油腻秽渍来得好。
今日明秋殿的小厨房动作慢了些,这个时辰江城雪刚准备用晚膳,听闻宫人回禀,执筷子的手不禁一顿。
宫人道:“具体的细节奴也不甚清楚,送这条消息的人此时就在门外,公主可要见一见?”
“见。”江城雪只留下这一个字,随即箭步如飞地向外走,步调比追出来的宫人还快。
贺熙朝和她一样焦急仓惶,江城雪见到人时,少年没有朱雀街上巡逻监察时的眉眼飞扬,也没有逍遥阁下玩弄骰子时的胸有成竹。小郎君的眉心拧出一道沟壑,似藏了什么极度痛苦的事。
他三言两语将碧霄台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。
在他看来,金明池阴险狠辣的手段有骁骑卫挡着,江稷明不分黑白的昏聩有两党制衡着,这些都有转圜余地。而真正最要紧的,在于江城雪自己对婚事的看法。
他道:“公主倘若再不过去,恐怕事情就要定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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